深度｜ 当TikTok成为一个人的主要新闻和信息来源时会发生什么？

在TikTok上，你能找到餐馆推荐和假唱片段，也能看到各种虚假信息，比如新冠病毒疫苗含有流产胎儿的组织，以及事业危机的演员伪造了乌瓦尔德（Uvalde）校园枪击案。TikTok和Instagram是Z世代（Gen Z）搜索信息和娱乐的平台。他们经常把事实和虚构混为一谈。（编者按：Z世代在中文中有另一个更为流行的说法——“千禧宝宝”。）

互联网是Z世代了解世界的方式，而且他们常常被误导。Z世代是指1990年代末至2000年代初出生的年轻人。根据谷歌最近发布的内部数据，这一代人中的近40%更喜欢使用TikTok和Instagram作为搜索引擎。

这些平台展示短视频，对新的舞蹈动作或是有趣的表情包来说是个很好的工具。但它们在传播那些传达错误信息和阴谋论的视频方面也同样有效。虽然Z世代在社交媒体上长大，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知道如何准确评估在社交媒体上获取的信息。

我们的教育系统一直反应迟钝，提供给学生用来鉴定网络信息可信度的策略经常是过时的，比如依赖网站的“关于”页面，或者检查信息是何时发布或张贴的。这样的策略就像是教16岁的孩子如何靠马车说明书学会驾驶特斯拉。教育必须和学生的需要保持同步。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现在真正能同步的，就在社交媒体上。

2016年，我们与斯坦福历史教育集团（Stanford History Education Group）的同事联合组织了一项调查，我们用一个词概括了学生区分数字事实与虚构的能力：“无望”。在这期间的几年里，假新闻和不实信息主导了舆论话语。但仅仅靠意识到问题的存在并不能解决问题。

在2021年的后续调查中，我们的研究小组调查了3000多名Z世代的年轻人，请他们评估一段声称是美国选举舞弊证据的模糊视频。这段视频实际上是在俄罗斯拍摄的。学生们可以在网上搜索“2016年民主党选举舞弊视频”，很快就会找到Snopes和BBC的链接，揭穿这个说法。然而，大多数接受调查的人都上当了，认为这段视频构成了美国选举结果被篡改的“有力证据”。（编者按：Snopes是一个事实查核网站，建立于1994年，常被用于都市传奇的验证和辟谣。很多大媒体都会引用他们的内容。）

我们不能依靠社交媒体平台来解决错误信息的问题，甚至不能信任这些平台可以自我监督。战略对话研究所的分析指出，尽管TikTok公司承诺标记疫苗相关内容，但58%的关于新冠疫苗的视频没有警告标识。劣质信息似乎总能找到办法绕过平台的安全措施。

增强年轻一代能力的媒体素养不应是当今学校课程中可有可无的内容。例如，加州教育局的公民参与路线图（Civic Engagement Roadmap）将“媒体素养”列为10项“行之有效的措施”之一，另外两项是“绩效评估”和“服务式学习”，目的是让Z世代成为“积极变革的推动者”。

然而，是否实施这样的指导方针是由教师自己决定的，而教师们已经不堪重负，因此经常把这项工作推给别人，或者上一两节课勉强对付了事。教导学生把可靠的信息和不准确的信息或彻头彻尾的谎言区分开来是非常重要的工作，不能由个人来决定要不要做。在信息时代，数字素养应该是学校教授的所有内容的基础。

我们无法阻止Z世代依赖社交媒体获取信息。我们也不能自欺欺人地认为，老师或学校图书管理员的讲座能够与虚假信息一较高下。如果我们想对当下的年轻人产生，我们就必须使用与他们息息相关的工具，包括TikTok视频来教授我们认为重要的内容。与此同时，我们可以提高学生识别错误信息的能力。

例如，可以重新调整数学课的内容，帮助学生了解算法是如何编排他们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看到的内容。老师们可以清楚地告诉学生，TikTok和Instagram的算法牺牲了可信度，目的就是让用户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经济学课程可以帮助学生了解“注意力经济”中平台的商业模式，以及盈利动机与病毒式传播错误信息保持了一致。

英语课程可以重点强调搜索词的微小变化如何产生不同的结果。在TikTok上搜索“疫苗”，你会被引导到世界卫生组织的信息。如果搜索词是“疫苗重金属”，你就会看到一大堆大肆宣扬虚假主张的视频。

课程的转型必须包括学习的各个领域。伊利诺伊州已经开始了这种尝试，一些创新型的教师正在将数字素养融入学校的核心科目。

如今的年轻人每天花7、8个小时在网上，一年下来大约有3000个小时。没有任何一种策略能够足以应对识别网上错误信息的挑战。要想帮助Z世代在他们流连的社交媒体平台上区分哪些是事实，哪些是虚构，需要对课程进行全面改革。

萨姆·温伯格是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的教育学教授，也是斯坦福历史教育小组的创始人；纳达夫·齐夫是该小组的研究助理。